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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花筒还是哈哈镜?
——读《我赶紧捂住了眼》有感
现代生活节奏虽快,我却偏爱慢阅读。在我看来,捧起一本书,就是捧起一颗敏感但勇敢的心灵。在那里,能看到作者蘸着生命的液滴书写或鲜活或枯萎的自我。
鉴于我这种“文艺女青年”的范某某,好友给我推荐了一本江西美术出版社刚出的绘本《我赶紧捂住了眼》,作者是耿某某。乍听之下,作者的名字让我联想起广受中小学生追捧,漫画世界里风头无两的主人公“马小跳”,而书名里“赶紧捂住了眼”似乎也有吊人胃口,博人眼球的情景预设嫌疑。准确点说,他们最初都没有带给我因语言“陌生化”而产生的艺术间离感受。所以,我是把自己的阅读期待稍稍放低后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阅读。
拿到手里,它沉甸甸的,100多页的阵仗让我吃惊不小。因为在我的认知系统里,绘本大都是写给儿童或者至少是写给有童话思维的人看的。读绘本就是“读图”,文字不多,篇幅不长,思想不那么厚重才对。但作者耿某某真的很会“闹”,他挑衅了诗与画的界限,用大量的诗化语言把思考掰成三瓣儿:此间月亮、河流的模样、秋山斧斤,把浓的化不开的哲思、乡愁、爱恋、遗憾、哀愁、不安等情绪用丰富的诗歌意象承载,朝读者扑面而来的不是图文并茂的浅唱低吟、轻快梦幻,而是语言所带来的灵魂的直面和碰撞。一番快速阅读下来,我就意识到自己被实力打脸,犯了和“以貌取人”类似的“以名取书”的错误。
现在是静下心来细细品味的时刻了。不知道小闹的世界是喜怒哀愁的万花筒还是以苦为乐的哈哈镜?
我观此间月,月映千古愁——人虽生而自由,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。
想来,作者的名字“耿某某”多少就有黑色幽默、苦中作乐的意味。成人的世界缺乏纯粹,也容不下萨特提倡的“自由选择”,秩序和规则既是入世盔甲也是出世羁绊,越想超脱的人反而会陷得越深,所以有着耿耿情怀和秉性的人,往往和很难同时拥有欢闹戏谑的处事风格,夜深人静时难免会有“众人皆醉我独醒,众人皆浊我独清”的寂寞清冷。“耿某某”取两者之间的悖论深意,却也恰如其分的体现出成人世界的无奈与悲哀。绘本里,小闹的世界如同万花筒般光怪陆离。他上天入海,跨越河山,一路披星戴月追寻着象征幸福的“青鸟”,智者猫头鹰也尝试着提供治愈遗憾的良药,在相知与错过之间他反复品尝着甜蜜和苦涩。虽然暗夜的树林魅影、经久风声容易让着急赶路的人迷失方向,错位的梦境与现实也常把成人世界的爱与责任痛苦撕裂,但小闹心中有光,他追寻的是受爱的鼓励并由信仰引导的生活,干净又透明,一如这月凉如水。在思念肆虐、期冀袭来时,他穿过婆娑树影,却能看到大树倒着疯长,河水逆流而上,错过的她重新出现在身旁。我想这是关于人的成长、爱和信念的故事,也是一种人生蜉蝣却遭遇时空亘古的“西西弗斯”式悲壮气度。
河流最初的模样——生如逆旅,一苇以航
尼采曾在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里说“人是一条污浊的河流,要容纳河流而不致污浊,人必须是大海。”世上千万条河流恰如千万个自我,水流的湍急、延宕或不定时奔腾的欲望会渐渐改变最初的模样,多少人对大海心所向之,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素履以往?但小闹的心中藏着大海、星辰和世间慈悲,他的河流经常充溢孩童般丰富的想象,能幻化出鲜衣怒马的少年,御风的思念,狂热的诗和理想的远方。虽然岁月更替,鬓角霜花,但另一个时空中“我”却纯真鲜活。他懂得把感伤、迟疑留给肉身,把信仰和希望归于心灵,当他试图和有瑕疵的“自我”讲和,并决定改变和实施救赎时,河流便会幻化为初心的模样。在那里,世间每一个心灵都需要被尊重呵护,每一段情感都无须论对错得失,每一份职业都有被认可的自信和理由。在他的童话世界里,任何人想要被丰盈的心灵所爱,都必须先学会成为一块海绵。我想这 内容过长,仅展示头部和尾部部分文字预览,全文请查看图片预览。 和过客,但人类的高贵就在于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,飞蛾扑火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胜利吗?希望之光常在,吾心安处即是未来。我想这是一曲探讨人类生存境遇和生命抗争的悲歌,也是激励成年人积极拓宽生命宽度和深度的赞歌。
细读下来,我不得不承认,绘本小世界,内有大乾坤。诗性的语言搭配精美的插图,把艺术与现实、个人体验和人类共识的界限打通。它既是浓缩千姿百态生活状态的万花筒,也是作者自嘲揶揄式的哈哈镜。作者在希望之光泛起时赶紧捂住了眼,我想不是因为羞涩、不安或恐惧,而是像卢某某《忏悔录》里宣称的那样“我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全部地展示在世人面前,此人便是我”,这既需要勇气也需要智慧,但好在耿某某两者兼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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